《从龙之孽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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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日的燕国早朝异常紧张。
工部尚书拱手道:“陛下方才说,要给殉难的功臣竖碑立庙,以示嘉奖,微臣深以为然。”
此时,他身后的群臣都如塑像一般肃默地站着,然而工部侍郎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来自某处的压力。他深吸一口气,继续道:“只是此事轻慢不得。选址、建造、祭祀,都须从长议论。工程浩大,至少得花费三个月。若是大规模征发民夫,恐怕会延误秋收。”
户部尚书见状,也上前来:“陛下,今年田税削减了三成。此前对皇宫各宫的修缮已经耗费甚多,实在是没有余地。”
一句话总结,缺人缺钱,修不了。
皇帝扫视过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,缓道:“那依诸位爱卿所言,该如何是好。”
丞相站了出来,微微一笑:“请陛下听微臣一言。前朝军队庞杂,如今已收编了五万人,余下的残兵败将尚有十余万。微臣建议从这十余万人中挑出一些充当役夫,余下的尽数遣散,回归田地,也算是一种化解的办法。”
皇帝点头:“吕相此法不错。”
人力的事情就算解决了。如今只剩钱的问题。自齐国以来,征收的税赋就不算轻的,可是百姓越来越穷,国库却不见充盈。所以钱都去了哪里?
这问题旁人或许不清楚,可是皇帝清楚得很。
从前他虽然掌握了不少证据,却只能隐忍不发,如今他上位后,自然要把这些蛀虫一一拔除。
皇帝刚斥退了一个提议要加俸禄的官员,他转眼看见陆金诚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想到一会他的表情,笑意更深。
“朕之前委托陆爱卿调查胡泰清私宅一案,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简单的案子。只是朕没想到,这一查竟然查出来你们不少人的家产都有问题。陆爱卿尽职尽责,铁面无私,已将证据整理齐全了。来人,也呈上来给诸位爱卿看看。”
每个人脸上都强装镇定,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。直到看见自己贪腐索贿的记录被一条一条明明白白地写在纸上,时间、地点、人员、数额,无一不全,他们才脚一软,涕泗横流地瘫坐在地上,大呼冤枉。
陆金诚心中震骇,他何时查过这些东西?皇帝又怎么知道的?
四周怨愤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后背上,任谁来了都会认定,这么详细的记录只能是陆金诚查出来的。
他深吸一口气,正欲发言。皇帝的目光转到他脸上,陆金诚又哑火了。
事到如今,他该说什么?但若要让他认下这个哑巴亏,他又觉得憋屈。
皇帝的封赏当场就下来了,陆金诚再不忿,也只能咬着牙跪下谢恩。周围的目光好像更尖锐了。
陆金诚起身的时候,意识到一个更恐怖的问题。
那就是方才认罪的官员之中,没有一个是他的人脉。这也让这出戏更加逼真。但换句话说,朝堂上哪些是他陆金诚的人,皇帝心里一清二楚。
陆金诚的后背浸满了冷汗。
皇帝隐藏在旒珠后的面容深不可测。
“关于修建之事,朕看,也不必另寻场地了。皇家太庙就不错,不必大兴土木,只要略加整缮即可。既省了工时,也能省下一大笔钱。就这么办吧。监天司,寻个吉日,将仪式定下。”
很多官员今日注定寝食难安。
别说吃饭了,他们目光呆滞地坐在府上,只等着陆金诚来叩门。他们死灰一样的脸色中暗藏着对往日的怀念。跟实实在在的利益相比,炀帝的暴虐又算的上什么?只要砍不到自己的人头,他就能在奢侈荣华中多享受一日。
要钱还是要命,相信很多人都会选择后者。
陆金诚脸色也难看极了,他刚跨出又一个朱漆的门槛,门内马上就抬出一箱又一箱金银钱票,活像一口口棺材,如流水般的涌向宫中。
街上的孩童不谙世事,大笑大闹着跑远了。
他在路上遇见了胡泰清。
胡泰清刚出狱不久,脸上瘦削了不少,不知是因为牢狱苦寒,还是因为把金银吐干净了以后害了心病。总之,他阴阳怪气地吊起了眉头,对陆金诚说:
“陆大人咬着我不放的时候,可有想过今天?”
他看起来竟比陆金诚还要神气些。
“胡大人,未来的事还说不准。你却敢肯定自己是最后的赢家?天子之威,君心难测。胡大人,我不妨给你一句忠告:多行不义必自毙。”
“哼,谢陆大人赠言。我这还有一句话叫:不见棺材不落泪。钱这种庸俗之物,陆大人看不上。不过钱没了,再赚便是。声誉毁了,就没那么容易了。”
胡泰清想到了,却没想过会这么快。
他再见陆金诚的时候已经是在监狱中。
不过,这次锒铛入狱的是陆金诚,不是他了。有人检举陆金诚诗作中频出逆言,很快便一呼百应,弹劾陆金诚的奏章像雪花一般纷飞。皇帝震怒,命人彻查,很快便牵扯出书坊贪腐一事。此时,文人的呼声也止了,没人愿意被别人怀疑自己的功名是靠贿赂得来的。
数罪并罚,陆金诚在大街上被拷到了监狱。
如今两人的境地可谓是天翻地覆。
其实书坊的钱并不算多,至少在胡泰清眼中,陆金诚简直算得上清廉。只是此事牵连科举舞弊,特案重罚,以至于此。
眼见陆金诚垂首坐在糟乱的稻草上,脊背仍挺得笔直。胡泰清最瞧不上他这副做派,随即便出言讽刺道:“陆大人书读得好,可是写作的时候怎么这么不小心。”
粗大的镣铐锁着他的手骨,微微一动,发出冷硬的金属声。
“书以言志。若曲折逢迎,才可笑至极。”
胡泰清冷哼。“这就是为什么如今我在外面,而你已经死到临头。”
自打站在朝堂上,两人从来没认同过对方的观点。他们并非一直对立,在利益关系一致的时候,也合作过。然而道不同不相为谋,立场或许是可以短暂更改的,但他们本质上就是两种人,都发自内心地唾弃对方。
胡泰清实在不明白,钱是个多好的东西。人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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