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弑神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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炎番城不愧享有“西域长安”之称,莺歌燕舞,水系环绕,深居戈壁腹地却有殿堂楼阁之奇观。
街上商贩的吆喝与载歌载舞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,夹杂着路人的交谈和涌泉瀑布的哗啦声,所有嘈杂不断分散着注意,令焚姒迷失了方向。
失去方向的焚姒跟着人流往前走,没走几步就感觉腰间的青铜剑微微颤动。她想寻个人少的角落查看,却听见天边传来阵阵低雷。
雷声滚滚,由远及近,迅速笼罩在炎番城天空。
街上的人先是驻足眺望,很快就都乌泱泱跪在地上,朝着一个方向虔诚高呼:
“真神临世!!!天佑赫岚!!!”
焚姒突兀站着,正好可以看清远处渐渐浮现出的巨大老虎石像。
土黄色的石像趴坐在一栋银灰色的殿宇上,石像上空凝起大片乌云,里面电闪雷鸣。趴坐着的老虎石像有双人一样的眼睛,细细长长,带着怜悯俯瞰众生。
离神殿越近,青铜剑颤动得越厉害,剑身隐隐有雷电环绕,和石像上的乌云遥相呼应。
「好怪,去看看」
焚姒紧紧握住剑柄,逆风向神殿走去。
“别过去!”突然一只手拉住她,“疯了吗?不要命了!”
回首拨开纷飞的头发,看见一张中原面孔的年轻男子。
不想解释也没法解释,焚姒甩开男子的手,顺手抓住从旁边摊位腾起的纱巾遮住口鼻,迎着风和漫天飞扬的沙子继续朝神殿艰难走去。
随着她的靠近,风越刮越大,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;雷声却越来越小,只剩愈发刺眼的闪电不断劈向周边的屋舍。
狂风呼啸如万鬼嚎哭,街上的人群惊慌失措,一边逃窜一边哭喊着:
“真神发怒!真神降罚赫岚!”
焚姒险些被慌乱奔走的人群撞倒,用剑撑地才避免踩踏发生,周围的人看到雷光大作的青铜剑纷纷避开。
剑不知为何变重了,她双手提剑想要查看剑出了什么问题,刚抬手,“唰”的一下,连人带剑被吸进神殿。
* * * * * *
焚姒晕头转向,踉跄着差点跌倒。
一切发生的太快,方才只觉被剑吸拽向乌云,接着天旋地转,然后到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之地。
空气中弥漫自然原始的气味,好似骤然跌入的斑驳树丛,迷失在夏秋夜晚的冷杉林。淡淡的泥土腥气如无形轻纱,拂走了心中的紧张不安。草木的味道舒缓了眩晕感,焚姒倚着剑深呼吸,恍惚间还能嗅到清晨时分潮湿、微凉的水汽。
黑暗不可怕,未知才可怕。偏偏青铜剑挑这关头自闭,一丝光亮都没有,半点没有方才的神气,估计是指望不上了。
焚姒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,脑海里突然闪过巨蛇血盆大嘴俯冲下来——
这是什么东西!怎么会幻想这么可怕的画面?快忘掉快忘掉!
她捂着脸,努力想把刚才的画面忘掉,却意外“看到”自己身处一处宽阔的地洞。
在不见天日的黑暗洞穴,周围满是盘根错节的枝干,竟是一片地下丛林。
屏息凝神,转动脖子“观察”四周:地洞内壁凹凸不平的岩石呈现风蚀后的层层纹路;茂密的丛林前后绵延数里;东南方向有处水潭,再往里有什么在吸引她过去一探究竟。
一番勘测结束,法力并没有耗费多少,照书中记载,这是种名唤“延感”的能力,是对一定空间内物质外部状态的感知。此能力不消耗法力,也无法习得,有与没有全凭运气——幸运的是,她一向很幸运。
……
越往里走温度越低,空气反而越清新,时不时还有微风带着香气拂面而来。
焚姒挥剑斩断避无可避的树枝,感觉自己走了一段上坡路,好不容易摸黑来到水潭前,面对前方泛起的幽波,一时间踌躇不前。
水潭无法感知其具体深度,没桥没路,想过去要么伐木造船要么就只能游过去。可惜树枝太细太曲不适合造船,那么就只能——
但她不会游水啊!而且水里也不知有没有什么怪东西,万一有蛇……
“嘶——”
她倒吸了口冷气,往后退了几步远离深潭。
剑尖划过地上的岩石,擦出一道微弱的光丝。
发丝大小的雷光掠过水面朝对面疾驰,撞上某处结界,顷刻间无数光丝如烟花绽放般绵延燃烧,结界湮灭的刺眼光亮令人睁不开眼。
真是运气来了,挡也挡不住。
焚姒睁开眼,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站在了对面的地上。回身去看,哪还有什么深潭?分明就是一洼浅水坑,原不过是立场不同,看到的答案不同罢了。
结界消失后,远处出现一点微弱的亮光,随着她的走近,微光更加明亮柔和。
终于走到触手可及的地方,只见悬在空中沉浮的是颗散发着银色柔光和香味的珠子,焚姒心中涌上熟悉的感觉,仿佛眼前的银珠本就属于自己。伸手握住银珠,眼前顿时白光大现,狂风呼啸着从银珠处四散开去,在洞穴里发出骇人声响。
银珠在她手中幻化成细长轻巧的长剑,不似青铜剑那般花哨,从剑柄到剑身没有多余花纹,除了祥云状的剑格和剑身上一小片刻有符文的黛紫底刻槽,整个剑是一气呵成的银色。
强光散去,风声消停,银剑恢复到最初的柔光,虽不能照亮周围,但在漆黑的环境中还是格外亮眼。焚姒左手提剑试了几招,利剑划破空气的“铮铮”声如同在对她喃喃低语,银剑散发着舒心香气,与她的心跳共鸣,似在有节奏地呼吸。
垂下握有长剑的手,银剑散成点点银白星光汇入身体。
——竟是灵器!
此灵器这样特别,叫银剑未免太见外了,应该给它取个名字,就叫……知风?
嗯,不错,知风,是个好名字。
所以这算是完成明系了?知风的灵力系风,也就是说,风灵?
风转瞬即逝,从不为任何停留,唯一感受到风的时候就是风离开的时候。
——这令她想起了姜桃安。
同为失势灵元,她是否应该学着姜桃安那样为其正名,争取获得众人的认可?
可法术菜鸟再怎么修炼也没用,既然做不到,努力还有意义吗?
师父说过,阶级永远存在,如果一件事注定没有结果,还有必要执着吗?
* * * * * *
失去银珠的灵力,地洞的空气逐渐停滞凝固,植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,不多时整个地洞变得光秃秃的。
不止地洞有这样的变化,整个赫岚的植被都相继凋零,恢复到戈壁原本应有的模样。
风沙重新在这片土地上肆虐,街上歌舞升平的景象不再,取而代之的是哭泣与惊嚎。
“真神抛弃了我们!真神抛弃了赫岚!”
方才抓住焚姒的中原男子冲到人群前方,指着江璃此刻所在的神殿方向,对人群高喊:
“是她激怒了真神!赫岚的王何其自私,将神殿占为己有不许参拜!真神怒其所为降下神谴,你们都看到了!神迹消失,所有一切都是因为她!因为王的贪婪自私!”
……
人群议论纷纷,越来越多的人被煽动,加入到声讨女皇的阵营。
江璃听到讨伐声怒不可遏,命令卫兵将几个带头叫嚣的人抓起来,押入大牢等候处置。
这样的举动并没能成功阻止暴乱,反而让更多犹豫的人倒戈立场。他们拥护一个素未谋面的中原男子,借着神谴的名义要江璃认罪,要她退下王位,要赫岚再无王族。
“放肆!我是赫岚的女皇!你们竟听信逆贼挑唆,公然忤逆你们的女皇?!胡将军听令!祸乱人心者,押入死牢!”
“是!”胡将军应声,指挥卫兵们镇压反对阵营。
人群开始不敢再发声,年长的臣民捂着嘴巴垂首帖耳,他们在赫岚生活了大半辈子,上有老下有小,一大家子祖祖辈辈皆蜗居在此,可丢不起这性命。
此时的沉默不代表中立,而是选择依附权威,是默许被奴役的顺从,是对抗争不公者的背叛。
几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死心,他们不知始作俑者已趁乱逃离,继续大声带头声讨。被抓住后也仍破口大骂,骂女皇是暴君,骂其他人是缩头乌龟。
众人眼神复杂而闪躲,一言不发地看着几人被卫兵拖走,冰冷漠然的神色仿佛在看死人。
到了这时几名年轻人才生出惧意,腿都软得走不动了,可仍十分有骨气地强撑着昂头,任由卫兵一左一右架着离开。
* * * * * *
地洞里,焚姒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走,在第三次路过那洼浅水坑时,终于承认自己一直在绕圈。她化出知风剑,借助知风的微光蹲下来查看水坑。
“幻术?”
晃晃脑袋,神清气爽,没有中术的感觉。
“阵法?”
应该不是,方才用延感探知许久,地洞原本也不算大,现在更是空空荡荡只剩下秃石。若真有阵法无异于馒头里的肉馅,早该被发现了,再不济也能尝到肉味——
突然有点饿,不知柏奕师尊回来没有,他做的肉包味道真是一绝……
总之此处没有阵法,只有石头。
“结界?”
探头往水坑里看,原先的植被都不见踪影,唯独这水坑还是水坑。
也许它并不存在此地,而是在另一边。焚姒将握着知风剑的手往前递,水坑被靠近的剑气扰动,泛起涟漪,倒映出扭曲不清的脸庞。
等等。她收回手,望向另只手里的青铜剑。
还是用青铜剑吧,不用白不用。这么想着,将青铜剑扎进水坑,哼,果不其然。
“哇啊——”
* * * * * *
“女皇!”
江璃被结界挡在神殿外,上空阴云密布、电闪雷鸣。
身后的胡将军恶狠狠瞪着前方,丝毫不惧风沙肆虐,抱拳吼道:
“末将已派人将神殿包围,请女皇下令吾等进殿捉拿贼人!”
“是你?”江璃认出了前方不远处那道背影,“你做了什么?!”
结界内的男子背对他们,头也不回道:“等人。”
“大胆贼人!赫岚神殿岂容你——”
“退下。”
“女皇……”
“退下!不许让任何人靠近神殿!”
王命莫敢违,胡将军只得应声离开,“诺!”
* * * * * *
焚姒被青铜剑猛地一扯,面朝下砸向水坑,本以为会横扑落水,却忽然脚下踩空,竖着跌落在地。
踉跄站定后回身去看,那里是一整面彩绘壁画,壁画上数名飞天少女用手托着明月,明月高悬在壁画顶端,浮于水纹图案之上。
原来明月就是结界,壁画背后的空间正是倾倒后的洞穴。
她左右张望,发现所在之处是一道长廊,于是朝更亮的一边走,边走边打量两侧的壁画。
壁画的故事似乎是某段历史,说神殿原本是座高塔,地裂之时天上出现巨大的法阵,法阵随高塔一同落陷地下。之后神迹福临赫岚,风沙不入,绿植繁茂。
从壁画上描绘的景象来看,赫岚在神迹之后几乎成了戈壁绿洲,可画中满街绿植的景象在如今的赫岚却是不见,莫非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新的变故?
……
长廊尽头进到地宫,地宫内的墙壁泛着光滑的金色柔光,数盏长明灯的火光经由黄金内壁的漫射,将地宫烘得暖洋洋。
大殿里摆放有大大小小拼凑在一起的玉石浮雕,八根石柱立在两侧支撑起整个地宫,石柱表面嵌有天然宝石,在光线下闪烁着奇光异彩。
“喵~”
哪儿来的猫叫?
焚姒穿过大殿寻着声音往里走,通过另一道壁画长廊后到了一间密室,此处昏暗,只有一盏没有灯芯的石灯。
密室顶上有片光亮,投下一团阴影。焚姒仰着头仔细分辨,那团东西突然探脸盯着她,圆溜溜的眼睛泛着绿光——是女皇那只小兽。
白猫注意到焚姒在看它,在原地刨了几下,盯着她来回踱步。焚姒幻化出银剑往白猫的位置敲了敲,竟是一片琉璃顶。
白猫被敲击声吓跑,焚姒见周围没有别的路,心中默念几声“得罪了”,控制银剑将琉璃顶打破。
碎片像雨一样哗啦落下,她伸手握住剑柄,从上方破开的洞口跃出,稳稳落在旁边的砖地上。
白猫从藏身处跑过来用脑袋蹭着焚姒的小腿,喵喵叫个不停。
“大白也迷路了?走,带你出去。”
焚姒把白猫抱在怀中,左看右看,周围除了墙上的石雕什么也没有。西北方向有一扇门,她过去用肩膀把门顶开,腰间的青铜剑“嗖”地一下飞了出去。
“?!”
师父的剑自己跑了!
她吓得赶紧抱猫去追,路过放有巨大法器的地方只匆匆一瞥,来不及细看。
不知拐过多少道弯后,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,青铜剑向人影飞去,最后散入那人的身躯。
“师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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