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养娇记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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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越喉间微滞,低声道:"不曾恼你。你能来,已是万千之喜。"
"只我既许下诺言,等你愿见我时再现身。此番既为公务而来,我合该尽量不扰你。"
乔婉眠心头酸涩蔓延,在舌尖转了几转,终只轻声道:“原也不全为公......”
眼前忽是夜幕四垂。
待她回过神来,整个人已笼在萧越的墨色大氅。冷香随着他体温层层漫开,是浸透经年的安妥。
乔婉眠轻轻向后靠,那胸膛忽然如同铁壁,很不舒服,她用后脑勺锤了两下算作无声抗议,萧越识趣地放松。
她困极累极,没靠一会儿就靠着软软弹弹的胸膛睡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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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乖女,醒醒?说完再睡。”
乔婉眠睫羽微颤,自圈椅中悠悠转醒,抬眼便见爹爹焦灼立于身侧,萧越大马金刀地踞坐主位上,面前是的沙盘,其上兵俑星罗棋布。
启束等人围立沙盘四周,具流露期待之色。尤其启束,神情堪称激动,想来是刚知晓她重生。
再见他们生龙活虎的样子,乔婉眠心头酸痛——前尘往事裹挟着血色扑面而来,泪珠倏然滚落。
“你们先退下。”萧越屈指叩了叩案角。
乔应舟行至门边,忽又回首,直到女儿颔首示意,方掩门离开,留得满室浮尘听二人私语。
“梦到什么了?与他们也有关?”萧越将鎏金暖炉推近几分,递过一方素帕。
少女攥着帕角,点头如幼鹿。萧越掌心悬在她肩头半寸,终是收回按在沙盘边沿。
“前世知我冤死你手后,爹辞了职责,阿兄却听你劝,承宋十将军恩义留在金吾卫。”
萧越心里一凉,问:“那次你夜里求我带你见乔祺,是因你梦见乔祺前世之死?”
乔婉眠点头,“我梦见他中箭倒在飘着花灯的河边。”
萧越叹气,“所以他两世死劫皆系我身。”
“我还梦见你……你……”乔婉眠“你”了半天,嗓中似卡了一座大山,什么都说不出,惟有空流泪。
萧越拭去她颊边泪痕,缓声:“但说无妨,至多一个‘死’字,我不怕。”
乔婉眠再沉浸入那绝望战场,将一切能回忆起的细节讲给萧越,包括齐太子那华而不实的盔甲。
“想为你们收尸都无能为力……”乔婉眠趴在萧越怀里,泣不成声。
萧越拇指抹去她的泪,忽觉怀中人儿一僵。
“早知如此,”她突然揪着他袖角愤恨道,“幸亏鬼手已被降伏!当初就不该放过文辞!”
博山炉吐出青烟袅袅,模糊萧越唇角几不可察的扬起。他执起她冰凉的双手,平静道:“可惜鬼手已遁。”
“什么?!”乔婉眠霍然起身,萧越顺势坐到她的圈椅上,铁臂一揽便将人锢在膝头:“莫急,我给了他条更顺畅的路,他们不会与我为敌。他们师徒只是没人性,但不是傻。”
她怔怔望着他转动墨玉扳指,忽觉发顶一沉——原是萧越又将下巴搁在她顶上。
“你……”羞恼间,瞥见他未粘血污的轮廓,千言万语都化作酸涩:“你别…”
她拒绝不下去。
本已缓过来些,梦又提醒她不要沉溺前世,珍惜眼前人。
她不想守着前世的伤痛在遗憾中了却残生。
乔婉眠不再抵抗爱人的怀抱后,凭空多了许多勇气,干趁势给萧越讲启束。
萧越听完后表情复杂,对乔婉眠道:“以后,对他好些罢……”
乔婉眠想起老启束说的话就头皮发凉,认真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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脑后温热气息缠绕,萧越嗓音发哑:“眠眠,让你原谅我,委屈你了。”
“谁原谅你了!”她脱水锦鲤般挣起来,见他鸦青睫羽投出落寞阴影,乔婉眠心中一软,坐了回去。
萧越从衣襟中掏出寸许长的雕花木筒,“萧”字龙飞凤舞压着端秀的“乔”,玉竹般的指节轻敲机关榫卯,无端惑人。
他手指按下,抽出那画慢慢展开,慢条斯理:“你盛夏求我,我帮你解了司文之难。如今已近隆冬,我亦因纸生惑,还望小姐相告。”
乔婉眠点点头。
萧越声音苦涩难抑:“这画只是你的梦?”
少女眼神飘忽着望向窗外,最终还是老实回答,“梦里今年十二月初三,大人娶了我的牌位……正好司文欺人太甚,我就求你试试……”
“牌位……”萧越指腹摩挲着桂枝木筒上纠缠的姓氏,“何必画下来?”
乔婉眠憨厚一笑,“事关生死,我怕忘了嘛…”
萧越险些一口气没顺过来。生死大事,为何会忘?
他扭头看了半晌天际悠悠白云,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知道先皇驾崩的消息吗?”
乔婉眠顿感沉痛,“齐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。”
“那些我自能应对。”青年耷拉着眼皮,唇角下撇如弯弓,接着道:“我多次对你说过,有些事要等时机到了再与你说。现下时机已到。”
“可你既已无心于我,我也多说无益。”
乔婉眠瞥了眼自己环在他颈间的手臂,暗叹这厮倒会做戏。
奈何实在好奇,又自知说不出漂亮话哄他,干脆搂住他肩膀,“啵”一口亲在萧越颊侧。
“这样总行了吧?”
唇刚离脸,萧越骤然扣住纤腰将人翻转,乔婉眠步摇晃动间已成了跨坐姿态。
玄色衣袍与杏色罗裙暧昧纠缠。
萧越滚烫掌心烙着温软腰窝,拇指正抵在少女跳动的颈脉。她的唇看起来这样粉,这样软……
他十分清楚少女有有多好亲。
乔婉眠玉指抵住他渐近的唇,绯色从耳尖漫到锁骨:“快说,瞒了什么?”
萧越喉结滑动,忽将人往怀里重重一按:“初见便该说的——”薄唇擦过她耳垂,“在下心慕姑娘久矣,只是未早察觉。”
“说正事!”乔婉眠掐他腰侧,反被擒住手腕按在对方胸膛。
萧越心跳震得她指尖发麻。
“马车那回演戏已致天家误会我与你'关系匪浅',”萧越臂弯猛然收紧,将她严丝合缝嵌进怀中,“太子与三皇子在无归院用饭那次,更是靠谎称有孕才保住你。”
青年拇指摩挲少女后颈,“三皇子倒台,先皇想派我查林如海,担心没人约束我会开战,所以想将公主嫁我,亲自监视。”
乔婉眠倏地抬眼,正撞进他翻涌的眸色。
“我那时已心系你,所以带你招摇过市,在轻尘山让你假死脱身,躲过天家无情,也免我被逼着尚公主。”尾音化作眉间轻吻。
乔婉眠恍然。难怪她招文辞时萧越那样生气,他那时认为与她是两情相悦。
“那日刃刀所言,”萧越突然闷笑,胸腔震动,“是幼雪,非若雪。‘吴幼雪’是我为你造的假身份。”
“……”又听错了?
乔婉眠绞着袖角的指尖顿住,想起“配合我做戏”那出乌龙,羞愧难当。
耳尖红透的小女娘暗咬银牙,要不还是让启束给她瞧瞧是否有耳疾罢……
而后又一僵,抖着嗓子问:“欺欺欺君这种要杀头的罪,你就一声不吭地帮我犯了?”乔婉眠愣了愣,“先帝之死是算计好的?”
她炸毛:“是谁?!你的同伙是谁?"
萧越轻抚她后颈:“先帝重赋税轻边防,纵容妖道贪官蚕食民脂——”青年手上轻柔为她推拿肩颈,冷淡道,“这般帝王,活着才是祸患。”
“可终究是天命…”她声音渐弱。
“天命在明君。”萧越突然松手,看她不满足地耸肩,才又将手覆上少女单薄的肩头,“太子蛰伏多年,你当他真如面上纯善?”
乔婉眠忆起东宫那位圆脸储君,凑近他耳畔细语:“可我也见过太子,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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