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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等我有空把你们全杀了》

26. 第 26 章

《等我有空把你们全杀了》小说免费阅读

1990年,赵淑萍抱着孩子到处她男人。从早到晚,每个牌馆,挨家挨家地找。

十次有九次能在牌馆里找到男人,还有一次是在进牌馆时碰见男人从里面出来。输了钱,脸色很不好,看见赵淑萍就骂了一句“真她妈的烦”,甩手走人。

赵淑萍抱着孩子跟在他后面。她表哥说孩子是男人的软肋,只要让她男人多看看孩子,总会回心转意,现在只是被人蒙骗着走错了路。

赵淑萍没办法,她丢不开孩子,出去打工,别人一听她带着还没满岁的孩子,都不要她。哪怕她说工钱低一点也不要。她又不想把孩子放回乡下去,虽然男人不好,但孩子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,她舍不得,想自己养。

周围所有牌馆知道了她家情况。牌桌上男人们笑她:“你个娘们不养孩子到处乱跑啥,还怕男人丢了不成?”

赵淑萍说:“找男人回去看孩子。”

男人们呵笑:“男人看孩子?男人看孩子还要你们这些个女的干啥?干吃饭啊?自个生的自个养呗。”

在那个年代,那些话没什么意思,就是女人生孩子女人养孩子,但赵淑萍听着就觉得恶心。

后来她就抱着孩子杵在男人身后,不说话,就那样看着他。再后来,牌馆里的人烦她了,还没进牌馆,那些老板就说她男人不在里面,不让她进。她男人也被她找烦了,每次打牌都躲在牌馆的最里面,有时候还让老板把卷帘门放下来。赵淑萍是有一次路过,卷帘门正好提起来,她男人从里面钻出来。

四目相对,男人厌恶地皱了皱眉,掉头往另一边走,饶了一个大圈回门市。

房东站在门市外面,等他们回来。门市的租金一年一交,到该交租金的日子了。男人拿不出钱,让赵淑萍想办法。赵淑萍也没钱。房东让他们两天内搬走。

搬走,就没住的地方了。

男人慌了,让赵淑萍去借钱。上回给孩子看病的钱还没有还,没人愿意借给她。门市里的工具被男人卖完了,表哥拿不出一分钱。赵淑萍想不出办法,急得心里窝火,脸上起燥皮。

人的运气是说不准的,就在赵淑萍和她男人要被房东撵出门的头一天晚上,有个人——曾经在他们这儿装过窗户的老客户找上门,说新买了一套房子,想请他们帮忙安装窗户。

因为他们家的窗户做得好——这一点赵淑萍是非常肯定的,尽管她男人不靠谱,但在干活这方面,只要给他干,他干的时候一定是老老实实的。

而且她想做长久生意,不管给人安装门窗还是维修家具,赵淑萍都是拿最好的货。

那个年代的好货是真正意义上的好货,一个窗户轮子能用上几十年不锈不烂不卡。

当晚,赵淑萍问男人还想不想继续做生意。男人当然想,自己做生意比外出打工好太多了,生意大的时候,干一个星期能吃一个月。这也是他为什么有时间有钱去打牌。

赵淑萍说想做就好好做,不做我们就出去打工,如果以后还看见打牌,她就抱着孩子自己去外面打工,这个门市不管了。男人当场就给赵淑萍跪下了,他知道如果赵淑萍带着孩子出去打工,他自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支撑这个门市。

而且……他在牌馆欠了很多钱。赵淑萍不知道。

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忏悔。赵淑萍心软了,毕竟是自己的男人,是孩子的爸,她嘴上说带孩子去外面打工,心里也不愿意孩子从小见不着爸。

赵淑萍把孩子交给男人,自己厚着脸皮去问同行借了工具,又去常进货的店里借了货,说结了账就来交钱。她在店里进过很多次货,男人做的每一单生意都是她来进的货,她嘴巴会说,会看人脸色,和老板关系好,老板破例让她赊了一次账。

当天晚上,男人熬通宵做好了窗户,第二天去给人装上,拿到了一笔钱。钱有了,但很少,不够一年租金。赵淑萍分出一半钱,求了房东许久,才让房东同意她先交一个月租金。另外的钱,赵淑萍给男人买了工具。

她背着孩子,带着男人,大街小巷地吆喝维修门窗、安装防盗网。大大小小的生意揽了一些,连帮人抓老鼠、通下水道的活都干了。

一个星期下来,把赊的材料钱补过去了。拼死拼活连干两个月,门市租金续上了,给儿子看病借来的钱也还清了。

周围邻里都笑她男人改邪归了正,赵淑萍也这样觉得,她只要把男人看紧,就没那些破事。

然而世事难料。男人去过的那些牌馆老板见他们宽裕了,一个接一个来要钱,说她男人在牌馆里欠了钱,有欠条。

一张接一张按了手印的欠条递进赵淑萍的眼里,那鲜红的手印像一抹血,染红了赵淑萍的眼。

赵淑萍拎起晾衣杆打了男人,男人一声不吭,抱着头蹲在地上,不和她吵,不和她闹,任由她打。赵淑萍打累了,看着这样的男人,心里窝了一团火,上不去下不来,气得晕倒了。

男人连忙将她送去诊所。赵淑萍醒来时,就看见男人趴在床边,浑身伤痕累累,闭着的眉眼疲倦。头顶的灯光是冷的,赵淑萍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暖意,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嫁给这个男人,不是看他老实,是赵淑萍就喜欢他现在这样的宁静,她觉得跟着他会很安宁。虽然生活过得坎坷不断。

这一次,赵淑萍悄悄的从心底最深处原谅了他。他们用仅有的钱买了一辆三轮车,把工具放进车里,每天踩着三轮车去接生意,这样比走路节省时间,也省力。

一天下来,接的活比以前多两三单。有时候男人忙着干活,赵淑萍会自己踩三轮车去拉活。活拉了很多,她男人每天从早干到晚。干了大半年,把牌馆里的欠账还清了。

现在的赵淑萍没了债务,又开始存钱。这回,她去办了本存折,每个月定笔定笔地往里存,存多少取多少剩多少,存折上会写得清清楚楚,她每天翻出来看一看,不怕男人再偷偷去取。

好在她男人确实变乖了,没再去牌馆,没再取过她的钱。但是他学会了抽烟,烟瘾很大,一天一包。这事不打紧,赵淑萍能接受。男人嘛,抽烟喝酒是常事,而且他抽的烟不贵。

儿子上小学,赵淑萍生了二胎。她的爸妈从乡下来看她。赵淑萍看着围在身前的父母、孩子,回顾男人这些年的安分守己,心里很踏实,也萌生出想自己做生意的想法。

二儿子养到两岁后,送去幼儿园,赵淑萍就蹬着三轮车,每天早晨去水果市场拿货,再回家送孩子去学校,然后踩着三轮车大街小巷卖水果。她这个人什么都不怕,就是怕别人说她的货不好,所以她进的水果都比别人进得好,卖一个价钱。很多人喜欢买她的水果,每天的进货几乎能卖光。

她挣了不少钱。

二儿子读小学时,她把攒下的钱拿去人流很广的地段租了一个门市,专门卖水果。她卖的是水果,但经常有人问她有没有烟,她就搞了个烟草证卖烟,卖水。

她和男人一人守一个门市,但她每天会跑两趟去男人门市看看男人,怕他又走歪路。有时早晚各一趟,有时突然去一趟。她男人乖,每次她去的时候都在门市上。

男人嘴笨张不了口,门市上的生意都是些老顾客,偶尔几个新客。生意凄惨,赵淑萍的水果店很赚钱,所以没强求男人一定要出去拉生意,她觉得只要她男人乖乖的不惹事,就好。

她受够了没钱还被追债、厚着脸皮到处求人的日子。

事实证明,赵淑萍这个名字,最开始是寓意她平平安安,实际上,她就是一个波折不断的人,从小,从小就波折不断。

他男人的生意最开始还勉强够糊口,后面总问赵淑萍借钱。说没钱进货,赵淑萍奇怪,做生意有进有出,他装了好几次门窗了,不可能没钱进货。赵淑萍问多了,才知道他男人张不开口要钱,导致有些人顺势而为没结钱给他。

赵淑萍气得带男人挨家挨户要钱去了。最后钱只收回来一半。有些客户早跑了,不在这个城市了。

赵淑萍把男人骂了一顿。男人一声不吭。后来,每次结账,赵淑萍都跟着男人去,收的钱留一点给男人用,剩余的存进存折里。

那是大儿子上小学六年级的春天,邻居说前面有个门市转卖,问赵淑萍有没有想法。

赵淑萍最开始是没想法的,晚饭和男人提了一嘴,男人说买吧,咱们有自己的房子以后就不用看人脸色了,也更稳定。

赵淑萍觉得他说得有道理,第二天就和男人去看了门市。门市是挨着的两间,挺大的,后面有可以做厨房和卧室的空间。赵淑萍看的第一眼就想好了,后面做起居室,前面给男人做生意。门市和她的水果店在一条街,把男人放在眼皮子下面最稳妥。

门市只要十二万。因为房东打算移居国外,急出售,在人流量大的街道,十二万已经很便宜了。可十二万对于赵淑萍来说,仍旧很贵,哪怕她的水果生意很好。

她拿出存折,上面只有七万。两个儿子越来越大,花费也多了,钱没那么好存了。

她又开始找人借钱,这一次是要借五万,没人愿意借给她。她就拆分了借,表哥家借一万,爸妈那里借两万,邻居那里再借个几千。她儿子看病时,那个慈祥的老奶奶,她也跑去借了一万。七七八八凑了十二万,将门市买了下来。

男人做生意的那间门市正好到了租期,赵淑萍退了租,将买来的门市简单装了装,让男人把工具和钢材全部搬进去。

两个门市很近,在一条街,相隔不过五百米。

赵淑萍能一眼看见男人在门市里干什么,这让她愈发满意自己的决定。

离得近了,赵淑萍时不时给男人拉点生意,借的钱慢慢还上,两人的日子越过越好。

大儿子读高中,赵淑萍借的钱还清了,那个慈祥的老奶奶也要搬新家了,说儿子给她买了新房子,在儿子隔壁,让搬过去一起住。

老奶奶问赵淑萍要不要买她的房子,老奶奶的房子是自己买的,搬家前想把这个房子卖了。那是老房子。2006年,四面八方都在修高楼大厦。一栋接一栋的大楼冲天而起,豪华又漂亮。

赵淑萍毫不落俗地喜欢那种高房子,于是拒绝了老奶奶——这是她后面几十年都非常后悔的事情。

水果店对面的老房子占了,移成新地,修高楼小区。赵淑萍每天坐在水果店里,看挖掘机动工,看房子一层一层地变高,心里说不出地羡慕。

她去问了对面的工作人员,房子卖两千一平。

刚还完债没多久的赵淑萍被这个数字吓到了,比她买的门市还贵。她坐回水果店,开始算自己存多久才能买上这样的房子。

从那以后,她拼命地做生意,男人没活时,她就让男人过来守水果店,自己踩着那个老三轮车每条街地卖水果。还在水果店门口摆了一个早餐摊,卖粽子。她包的粽子大,红糖淋得多,那些工地上的人都爱上她这儿来吃粽子,顺道买包烟买个打火机,有时候还买两瓶水。钱像水一样往赵淑萍的包里流,赵淑萍从来没想到赚钱会这么容易。

她越努力干,存折上的钱越多,离她的梦想越近。

每个月看存折上的数字在增加,她已经想好买几层楼了。四楼不好,十一楼不好,十四楼也不好。太矮了不好,太高了不好。她想买第八层,寓意发发发。八层坐北朝南的最好。

她和售楼部的人聊好了给她留一下八层。

她心心念念想着买了房子,门市有了,两个儿子逐渐长大,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,哪怕差也差不到哪里去。赵淑萍是这样以为的。

世事终究不如她愿。那一年,赵淑萍的大儿子上高三,小儿子初三。赵淑萍看着脏乱差的门市,突然想打扫一下——她男人是不做卫生的,这间门市上回打扫还是几年前。如今越来越脏。看着都没欲望,赵淑萍想扫干净点,更好的做生意,攒更多的钱,也想让儿子有个舒服整洁的环境。

就是那一天,赵淑萍从夹缝里扫出沉甸甸的一桶彩票,它有多沉呢,赵淑萍从小干活到大,男人抬的窗户、拉的防盗窗,她也能轻轻松松抬动拉动。

偏偏这一桶彩票,沉得赵淑萍搬不起。

它像一块巨大的石头,压在赵淑萍的肩膀上,压得她喘不过气,压得她抬不起头,压得她呼吸不过来,脑袋都快碎掉、脖子要断掉了。

赵淑萍知道彩票,到她那里吃粽子的男人们都会讲,一张彩票可以打2块钱到几千万元不等,打中了能中奖,能中五百万。新闻播报平城有人中过五百万。

她也好奇过,去彩票店看——没人不对五百万不动心——当她看完之后,她就知道这个不是自己能碰的。那么一张小小的不如巴掌大的纸片上印几个数字就可以得到五百万,得有多么好的运气?赵淑萍不认为自己有这种运气,而且一张轻飘飘的纸价值2块钱往上,她亲眼见有人打了十几万的彩票,就那么薄薄几张纸,被那人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的夹层里。

千想万想,没想到自己男人会碰这种东西。

她几乎每天和男人在一起,他是什么时候去买的彩票?是趁她出去卖水果的时候?还是他外出干活的时候?

赵淑萍不知道,她只知道这一桶彩票,每一张标注的票价哪怕是2块钱,她也数不清这一桶到底有多少钱。

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?

赵淑萍第一时间去找存折。存折被她锁在柜子里,她拿出来,上面是她记得牢牢的数字。没有少一分。从办存折到现在,她取钱的次数屈指可数,只有刚交完水果店的租金又恰逢儿子要交学费,手里的钱转不过来时才会去取。

赵淑萍翻着翻着突然发觉不对劲——存折因为年限太久,已经松开了,一页一页散开。赵淑萍每天都在忙,平时用不上存折,就没去换新的。

现在一页一页地翻着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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